林强：如何避免重蹈"司法僵化"覆辙、走向司法自省？【兰亭司法管理评论六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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感谢天津市检察院研究室林强投稿。

在互联网背景下，网络尤其是自媒体发展迅速，舆论监督方式不断丰富、场域不断扩大、力度逐渐增强。一些司法案件经过媒体报道，不经意间就会衍化为“舆情事件”。

前不久，雷洋案、天津老太摆射击摊被判非法持枪案等，所引起的社会影响，可见一斑。

笔者认为，司法公信力的提升，发轫于司法自省精神的提倡。在变动不居的社会形势下，司法机关除了要及时发声、廓清乱象、引导舆论外，还需要持有谦抑内敛的司法自省精神。

我们需要以热点案件为参照，直面司法问题，将个案作为改进起点，不断提高司法质量和公信。热点案件中的舆论，往往划分为对立阵营，双方的情绪化色彩浓厚，不具有建构学意义。因此，司法机关需要保持清醒头脑，避免陷入情绪化争论陷阱；需要秉持司法自省的精神，围绕案件事实、法律规定展开讨论，以剖析客观不足、思考务实对策。

如果缺乏自省的精神，就会陷入认识误区——不考虑媒体报道对错与否，本能地选择话语对立。这样反而会适得其反，与司法内在品质抵触。因为如果盲目选择对立，就可能失去客观事实上的依据，逻辑论证并不周延，禁不起常理和常情的推敲和论证。

司法自省要求直面问题、寻求改进。知耻而后勇、正视问题，是司法自信的体现。因为媒体报道更多的是表达关注、期待回应。如果报道违法，自可追究责任，但反之，我们就应正视、直面问题本身，在法律范围内寻求问题解决。

不可径直将媒体报道贴上“媒体审判”的标签，进而“选择性盲听”。因为这种做法只会遮掩、拖延问题的解决。要知道，即便是媒体审判，他们离最终的法庭判决还相距甚远，不必惊慌。

正视客观问题并非对批评一概接受，更不是怯弱的体现，而是根据客观事实进行回应并找寻问题所在。我们可以借着媒体指出的问题，反思司法。联系当前司法改革的大背景，我们不仅需要根除司法体制上的“腠理之疾”，还需要清除细节上的“表象之症”。

司法自省要求保持理性的人文情怀。法律并非精英人士意念雕琢的产物，它是上升为国家意志的社会需求的反映。因此，司法人员必须保持理性的人文情怀，以法律为依规、以正义为尺度，确保职权行为符合实质正义，避免做出显著背离社会常识、法理的裁判。

而各类媒体的报道，恰恰可以让司法人员听到社会呼声，避免个人认知偏颇，具有较强的积极意义。也有观点指出，司法人员应与媒体报道保持距离，因为法律认识与社会大众认识不同，前者重法律规定与案件证据，后者有明显道德判断倾向。

实际上，问题不在于媒体是否夹杂道德判断，而在于其是否有合理成分，例如，是否指出了判决的逻辑断裂、论证不充分等问题。而且，社会大众认识并非在法律上没有任何价值，如果某种行为被社会普遍认为不构成犯罪，法律界也产生强烈质疑，那么反思法律规定是否合理、判决是否合乎正义，就有合理性。

司法自省要求树立开放性思维。司法责任制改革要求“由审理者裁判，让裁判者负责”，法官、检察官的主体性价值将得到体现，但也将承担比以往更重的责任。

以往办理案件要经过层层审批，一些法官、检察官习惯于这种“责任上交”的状态。现在，法官、检察官要独立办案、担负责任，就需要提升履职意识和能力，拓展思维视野。

而天津老太摆射击摊一审，审判人员可能存在法律机械主义倾向。实际上，司法人员如果保持开放性思维，打破固定套路和惰性，就会从司法引导预期的功能上想到，案件可能会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，那么就可以在刑法框架下，寻求更合乎法律及现实人文环境的判决。而且，我国刑事司法并非孤立僵死，是有合理的价值裁量空间以及合法的伸缩维度的，司法人员完全应当而且可以，发挥积极作用。

我国有个人自省的文化传统。“吾日三省吾身”是儒家经典阐述。这种人文修养精神，对司法机关及人员具有很强的镜鉴作用。

司法自省如借用宋明理学的概念，便是“省察克制”——理性面对事实，将目光投注问题本身，有则改之、无则加勉，进而让司法在点滴间更完美。

作者：林强，天津市人民检察院研究室。

版式编辑：蔡胜宾，南开大学法学院2016级法律硕士。

内容编辑：朱桐辉，南开大学法学院副教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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